一个智障女孩的“重生”
株洲日报·掌上株洲记者/黎世伟
“慢慢来，不要急，先迈左腿、一步；迈右腿、两步……”1月22日，茶陵县界首镇花甲村谭雨霆（化名）在陈老师搀扶下，扶着床沿，颤颤巍巍练习走路，进行康复训练。谭雨霆的床头、衣柜到处挂着生字卡，每走一步，认一个字。陈老师管这叫“并行学习法”。
“几年前，雨霆还是一个说话含糊不清，大字不识一个，寸步不能行，全靠人服侍的智障孩子。”谭雨霆的妈妈谭晓艳说，在陈老师5年多义务送教下，如今谭雨霆有了很大变化：性格开朗多了，认得几百个字，会简单的算术，部分生活能自理了。
陈老师名叫陈艳辉，界首镇中心小学一名28岁的女教师。
医生说：“像谭雨霆这样的情况，如今能恢复成这个样子，已是医学上的奇迹。”
头一次上门，谭雨霆抓起香蕉劈头砸来
2009年，谭雨霆出生在界首镇花甲村一个普通农民家里，因早产缺氧，致智力低下，一级肢体残疾，平时只能坐轮椅或睡床上。
看着什么都干不了，连吃饭、穿衣、上厕所都要人服侍的谭雨霆，她的父母犯愁了：孩子长大后能干什么，如何生活？两人背地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2015年，刚参加工作，在界首镇中心小学上班的陈艳辉，偶然得知谭雨霆的情况，鼻子一酸，寻思着要为她做点什么。次年，陈艳辉主动向学校领导提出，要为谭雨霆义务送教，她说：“我是党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如愿成为一名送教老师。
从学校到谭雨霆家15公里山路，其中一段泥巴路坑坑洼洼。陈艳辉专门买来一辆红色女士摩托车，踏上了每月三次的送教之路。从此，界首镇乡间，经常出现一道快速移动的红色身影。
头一次送教，陈艳辉就“出师”不利。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陈艳辉初到谭雨霆家，坐在其床沿，跟她搭话，又递上香蕉、牛奶等吃的。谭雨霆却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接也不搭理。后来，谭雨霆被问烦了，抓过陈艳辉递来的香蕉，劈头朝她砸来。陈艳辉早有防备，头一闪，躲过了。
陈艳辉知道，谭雨霆受智障困扰，加上长期封闭，对陌生人有一种天然的恐惧与抵触。回到家，她网搜相关资料，通过视频一招一式学习如何接近智障小孩、如何安抚其情绪。一周后，陈艳辉又来到谭雨霆家，根据其喜好，送上五彩笔、棒棒糖等，可谭雨霆仍不理会。陈艳辉深知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四次，要逐渐焐热小雨霆的心。
3个多月后的一天，谭雨霆的妈妈跟陈艳辉聊天，无意中说了一句：“我家雨霆很喜欢吃红苹果。”“不，我更喜欢吃香蕉。”冷不丁谭雨霆接过话茬。
陈艳辉顺势跟谭雨霆聊起来，就此打破僵局。从此，两人有了越来越频繁的交流。
3个多月记住一个字，两个多月写出一个字
扫除了沟通的障碍，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但当时的谭雨霆什么都不懂，要帮助她掌握基本的生活技能，几乎从零开始，谈何容易？
“要让谭雨霆成为一个有用的人，再苦再难也得教呀！”陈艳辉说。她从最简单的动作教起，比如使用勺子，如何盛饭，并送到嘴里……一个个动作做给谭雨霆看，又手把手教她。经常一个动作做几十遍才能学会。即便学会了，但下次又忘记了，陈艳辉只得从头再来。
教会了她吃饭，陈艳辉又教她穿衣、说话等。谭雨霆口齿不清，讲话费劲。谭雨霆的父亲谭军在广东打工，经常念叨他。陈艳辉先教她学说“军”字，一遍遍练习发音。
为加深其记忆，陈艳辉把“军”字做成卡片，用夹子夹在床头、衣柜上，让她一抬头就能看见。3个月后，谭雨霆终于记住了“军”字。如法炮制，陈艳辉利用这个办法，一个字一个字教。大半年时间过去，谭雨霆终于能叫出父母的名字了。
看到女儿的进步，谭雨霆的妈妈看到了希望，紧抱着她，流下激动的泪水。
接下来，陈艳辉又扶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教她写字。3个月后，谭雨霆能独立写“军”字了，虽歪歪斜斜，但她妈妈已经很满足了——毕竟这是一个智障小孩。
医生说，谭雨霆当时的智力只相当于两岁的孩子。一些最简单的数学题，陈艳辉教了20多遍，她仍一头雾水；经常刚记得的字，转眼就忘得一干二净。陈艳辉不厌其烦，利用拼积木、看图识字等办法，帮助她提高记忆力。
一边学习文化知识，一边进行康复训练
要适应社会需要，光能识字还不够。陈艳辉一边教她识字，一边教她穿衣、洗脸、刷牙、上厕所以及待人接物的基本礼仪。
长期坐轮椅，会导致关节僵硬与肌肉萎缩。陈艳辉一边帮她按摩、做拉伸、活动筋骨，用热水袋敷腿，扶她勇敢站起来，一步步走路。虽然步履蹒跚，但毕竟能在人搀扶下走几步了。医生说，如果长期坚持下去，今后有望能行走。
“陈老师是学校的语文教研组长，本身事务繁忙，还每月3次送教，每次两堂课，每堂课1至2小时，风雨无阻。”界首镇中心小学校长谭正清说，特别是陈艳辉怀孕后，仍坚持挺着大肚子送教，大家都劝她暂停几个月，她却说：“谭雨霆每到时间就会盼我来，不能让人家眼巴巴空等，她的学习耽误不得。”后来，她的家人为她增加了一个“保镖”——父亲，每次骑摩托车送她。
她父亲陈二文说起这样一件事：2020年7月11日，已腹大如鼓、走路都费劲的她，仍“霸蛮”去送教。快到目的地，由于路途有些颠簸，她突然几次肚痛，弄得父亲非常紧张，生怕她生在路上。10天后，孩子临盆了。
月子里，陈艳辉还每天惦记着谭雨霆，隔三岔五给她打电话。月子刚坐到20天，她又不“安份”起来，瞒着家人悄悄溜出去送教，把婆婆心疼得直掉泪。
如今，谭雨霆已认识300多个文字、能书写100多个文字，掌握了基本的声母、韵母和简单的算术，进步可大了。5年多来，陈艳辉累计送教行程6000多公里，通过用爱心“滴灌”的方式，为谭雨霆创造出生命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