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晏福生(右)与另两位独臂将领彭清云、左齐在山西。
株洲市渌口区渌口镇福生村是独臂将军、开国中将晏福生的家乡。这里钟灵毓秀、万木争荣,是一个锦绣如画的美丽地方。
1919年,年仅15岁的晏福生从这里出发来到安源,参加革命并在井冈山成长为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从此他爬雪山、过草地、抗日寇、打“老蒋”,屡立奇功,千难万险,两次逃脱追捕,两次受到追悼,两次寻找部队,两次荣获嘉奖,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了党,献给了人民的解放事业。
晏福生的一生富于传奇,充满了戏剧性色彩。战友们说他是“军中福将”,毛泽东称他为“军中奇才”。
活着被开追悼会
为了策应中央红军长征,红2、6军团发起湘西攻势,占领永顺县城。接着,国民党军以新编34师3个旅共1万余人,于11月13日逼近永顺城。红军主动弃城北移,诱敌骄怠尾追。16日上午,贺龙等决定在龙家寨以北的十万坪谷地设伏歼敌。时任红6军团17师49团政委的晏福生与团长吴正卿率49团作为主力参加了战斗。晏福生在指挥2营冲进寨头时,发现一股敌人突破红军包围往西逃窜。晏福生来不及调动部队,带着警卫员急追。
战斗结束后,红军怎么也找不到晏福生和他的警卫员,大家都以为他牺牲了。当时战况紧急,部队要马上转移,吴正卿将全团指战员集合在一起,为他举行一个简短的追悼会。吴正卿提议:“为晏福生政委默哀三分钟。”
就在全团指战员万分悲痛之时,晏福生和警卫员扛着缴获的长枪、短枪,押着几个俘虏进入了会场。他一看是在为自己开追悼会,生气地说:“我还没死,开什么追悼会!”说罢,一脚就踢翻了灵位。这下把大家弄得十分尴尬。
晏福生看着战友们窘迫的样子,自己倒先乐了,风趣地说:“敌人还没有消灭,革命还没有成功,阎王爷不愿意收我呢!”大家都嘿嘿地笑起来。
其后,晏福生等率49团,协同其他部队连克桑植、大庸等县城。为适应形势发展的需要,1935年2月底,6军团重建红18师(西征时打得只剩1个团),张正坤任师长,晏福生任政委。
又一次追悼会
1935年11月,蒋介石纠集重兵“围剿”湘鄂川黔根据地。红2、6军团决定实行战略转移,晏福生调任新组建的6军团16师政委。
1936年9月,由红2、6军团组成的红二方面军长征走出了草地,到达甘南。10月4日,以6军团为右纵队,2军团、32军为左纵队,北渡渭河同红一、四方面军会合。16师作为右纵队的前卫,在师长张辉、政委晏福生带领下,为6军团开辟前进通道。5日进至天水娘娘坝镇,张辉不幸牺牲。晏福生率16师继续北进,7日在罗家堡与胡宗南的主力遭遇,16师顽强抵抗,但敌军越打越多,6军团陷入腹背受敌的险恶境地。晏福生率16师经过浴血奋战,成功掩护主力转移到安全地带。
任务完成后,晏福生指挥部队边打边撤。此时,他的右臂被敌机扔的一枚炸弹炸伤,鲜血直涌。警卫员把他扶到一个隐蔽处包扎伤口,出来发现与部队失散了。这时追兵将至,晏福生命令警卫员带着文件包和武器快去追部队,警卫员不肯,晏福生严肃地说:“文件包里有密电码本和党的机密文件,绝不能落到敌人手里!我命令你,立即离开我去追赶部队!”警卫员含泪向追敌投了两颗手榴弹,乘着硝烟冲了出去。
6军团政委王震得知晏福生负伤下落不明的消息,立即派出一个营打回罗家堡,营救晏福生。他们边打边找,寻遍整个阵地,也没找到他。军团长陈伯钧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16师政委晏福生同志阵亡。”6军团渡过渭水到达目的地后,为晏福生开了追悼会,王震沉痛地说:“向晏福生同志默哀3分钟。”
其实,晏福生并没有牺牲。警卫员走后,他觉得藏身的地点很危险,就挣扎着爬到山下躲进一眼破窑洞里。天黑后,他才出来敲开了一间茅屋的门。房主是穷苦人,他见晏福生负了伤,便把他扶进屋,给他做饭,铺床。第二天,晏福生用身上仅有的两块银元找房主换了一身旧便衣穿上,将右臂用布带吊在胸前,左手拄棍,艰难地向北追赶部队。
4天后,晏福生来到渭水河畔的五十里铺附近,这里被国民党军控制着。归心似箭的他迎着湍急的河水趟去,负伤的右臂经水浸泡,针刺般地疼痛,他咬紧牙关,顽强地向对岸游去。接近北岸时,被南岸巡逻的敌兵发现。他冒着弹雨,奋力爬上北岸,摆脱了敌人。
由于伤口进水感染,溃烂化脓,更加疼痛难忍。但晏福生仍然以惊人的毅力,经过半个月的千里跋涉,终于在通渭县境内追上了红四方面军31军的一支部队。该军军长萧克原是6军团军团长,是晏福生的老上级。战友重逢,格外激动,萧克见他的伤势很重,就派人送他到四方面军总部医院治疗。
不久,四方面军主力2万余人组成西路军,沿河西走廊西征。晏福生随总部医院踏上了西进之旅。由于战事频繁,医院天天转移,他的臂伤未能得到有效的治疗,伤势恶化,必须截肢。到山丹县后,四方面军总部卫生部长苏井观为他做了截肢手术。
两次千里寻找部队
1937年初,西路军在马步芳、马步青10余万军队的围追堵截下,损失惨重。伤未痊愈的晏福生担任总部教导团政委,他与团长杜义德率领教导团与其他兄弟部队一道,同敌人展开了殊死战斗,但由于众寡悬殊,未能摆脱困境。总部决定将剩余人员改编为3个支队,分散深入山区打游击。晏福生和杜义德等30余人随西路军副总指挥王树声进入祁连山。
祁连山脉绵亘千里,荒无人烟。30多人在雪中跋涉,没有东西吃,也没有地方住。他们吃野菜、嚼草根、睡土洞、喝雪水,以顽强的斗志,与敌人周旋在雪山野林之中。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饿死、冻死随时都可能发生。于是,他们改变计划,折头东移,伺机出山。
为了躲过敌人的追击,他们只能昼伏夜行。一天天亮后,他们在一个较宽敞的山沟里休息。一股马家军的骑兵突然向他们飞驰而来。他们边打边撤,虽然甩掉了敌人,但晏福生和警卫员与王树声、杜义德等被打散了。
晏福生又一次感到自己成了失去娘的孤儿,但他心中的信念坚定不移:只要还有一口气,就要到陕北找到党,找到红军。
凶残的马家军从酒泉到凉州,沿着整个河西走廊设置了许多关卡,搜捕流散红军。为躲过敌人魔爪,晏福生带着警卫员沿河西走廊北侧向东行进。在永昌县西边的一个村庄,晏福生和警卫员又被一股骑兵冲散了。
晏福生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孤身一人在岩石裸露的山地和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踽踽独行。他沿途乞讨,艰难跋涉一个多月,终于来到宁夏中卫县的黄河边,望着冰凌开始消融的黄河,他有说不出的高兴。过了黄河,离陕北就不远了,一个多月来的艰辛和苦难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1937年3月底,晏福生终于在甘肃镇原县找到了红军援西军总部,又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战友,他就像久别的孩子又见到母亲一样,百感交集,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