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小牛

真情

那天午后，爹骂骂咧咧地从集市上回来，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头很瘦的牛。“那卖牛的人太‘黑’了！”爹一路抱怨着，将那条瘦弱的牛牵进了屋后的牛棚里。我觉得那牛不差，因为它的眼睛很亮，但爹没看到。

山村的黄昏总是忙碌的，牛虻飞上飞下，田埂上到处是晚归的村民。爹还没回来，我独自一人去了牛棚。牛静静地卧着，我走近摸了一下它的皮毛，不像我想象的那样柔滑。它的眼睛看起来很浑浊，这让我开始怀疑：“牛真的会流泪么？”我一边想着一边进了牛棚。这牛饿了，爹觉得反正养不活，干脆就不喂它食物，可我相信它一定会长大。就这样，八岁的我第一次牵着牛出了牛棚，准备让它去吃点东西。

回来时已是星罗密布。因为我没告诉爹就把牛牵了出去，遭到爹一顿狠打。我忍着痛，既没有哭也没躲，倔强地抬着头，看到了被关在牛棚里的牛。它的眼睛仍然一片浑浊，夜晚中看不太清，是眼泪么？思及此，我心中没来由地一酸，眼泪也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这孩子和牛挺有感情的，就让他牵着牛出去吃草吧。”娘到底还是心软些，听她这么一说，爹顺势答应了下来，让我欣喜不已。

就这样，我每天牵着牛去田间吃草。黄昏时分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缤纷的云彩成了晚霞的衣裳，我和小牛都很欢快，它的眼睛又亮了，身体也壮了许多，高大了许多。

我搬了很多稻梗铺在牛棚里，还偷偷从家里拿了一些塑料纸出来，将牛棚仔细修补了一遍，并请爹在牛棚里装了一盏小灯。一切收拾停当，牛棚也变得温暖了许多。爹直骂我没出息，可他还不知道，我还在牛棚里和小牛一起睡过觉呢。

和煦的春风将田间的小草又吹绿了，我牵着小牛去了山坡上的小溪喝水，只听得一阵“咕咕”地喝水声，我心里清楚，小牛真的长大了。我骑在牛背上，行走在柔软的草地上，小牛用头蹭我的脚，乐得我咯咯直笑。小牛又欢快地跑起来了，我弯下腰把头贴在牛背上，享受着这一刻的轻松和安宁。晚上，我坐在坪里望着夜空的星星，小牛躺在我身边，不知是不是睡了，连我轻摸它的头也没察觉。

再后来，爹把小牛牵到田里耕地了，还一个劲儿地夸我：“你小子还真行，这病牛都被你治好了。”我什么话都没说，因为我知道自己是没什么功劳的，毕竟小牛真的不差。忙碌了一天，小牛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泥巴，我牵着它又去了山坡，用清凉的溪水为它洗澡。它仿佛也在感激我似的，不停用舌头舔着我的手。

晚上下起了小雨，我偷偷地溜进了牛棚，小牛睡了，也许它真的累了。我轻轻地合上门，关了灯。小牛，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