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和尚”

  • 上一篇
  • 下一篇
  •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刮起了一阵交笔友的旋风。那种陌生人变成笔友的感觉相当奇妙,尤其是遇上同龄人的时候,那些写信寄信等信的日子里仿佛充满了阳光。

    听收音机也是当年的日常活动之一,没事拧开开关,在不同的调频里可以收听新闻、歌曲和一些互动节目,比如交友。我的两个笔友就是在一档交友栏目结识的,他们当时还是中南林学院的学生,比我小两岁,听了收音机里的交友介绍开始给我写信。那时候,大学里都办有校刊,渴望有一天自己写的文字能变成铅字的我,还通过两位笔友给他们的校刊投过稿。我上班的地方离中南林学院并不远,写了一段时间的信以后,我们就约着见面了。通过信件的约定,我们在某个周末赶集的日子,手拿一本书,同时出现在了樟树下邮政局的门口。

    他们带我去逛了我从门外无数次经过,但就是不敢迈进一步的大学校园,参观了图书馆、教室和宿舍,在操场上慢悠悠晃荡了一圈。临到分别时,他们还送了本王开林的书给我。

    有段时间我对收音机着了迷,所有闲暇时光都用来听收音机,尤其那些互动节目,是我的最爱。有一次不记得是写信参加哪档节目,总之是获了个大奖,奖品是大京水库提供的价值八十元的奖品。那时的八十元可不是小数目,但要求必须去大京水库领取,这让我又喜又忧,喜的是从天降下大奖,忧的是,这奖可咋领呀?我把这些烦恼写信告诉了我的两位笔友老弟,他们兴致勃勃地回复说要和我一起去领奖,并且负责找同学借相机拍照。收到回信的时候,我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一封信下来,我不但有了“左右护法”,还有了相机。能带着相机旅游,简直不要太洋气,毕竟当时想拍张照,一般只能去照相馆。

    周六一大早上,我们就从学校门口坐车出发了。虽说我是本地人,但作为一个从小到大的路痴,最终能顺利抵达大京水库要多亏这两位笔友。我们一起爬山、划船、骑马,欣赏美景,拍了很多照片,玩得不亦乐乎。中午时分该吃饭了,我们就近找了家餐馆坐下。他们两个是学生,我虽然参加工作了,但工资低得说不出口。加上三个人一开始玩得太过于忘乎所以,到了吃饭时,口袋里的银子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我估算了一下手头的余额,最后点了四个菜:一份煎鸡蛋、一份煎豆腐、一份酸菜汤再加一份炒青菜,全程没有一点肉末星子。即使这样,但那顿饭我们依然吃得美味悠然、回味无穷。煎鸡蛋油淋淋的,拌有韭菜,煎豆腐外焦里嫩,看着像肉,吃着口感也像肉,酸菜汤是下饭神器,泡一点在米饭里,一口气可以嗦半碗饭,青菜看着养眼,吃着养心,清脆爽口。坐我右边的笔友还特意喊来服务员,帮我们拍下了这张照片。最终,斜脸歪嘴塞满菜的他,故作斯文伸手夹菜的我,和左边确实有点腼腆的另一个同伴,永久定格在了这张照片里。

    游玩结束后,我们才开始找电台指定的办公室领奖,好不容易七弯八拐找到了,却被告知周末休息,领奖时间为周一至周五,而且是代金券,也就是必须在大京水库消费的。旅游能带点遗憾回来才算圆满,我们没能领到大奖,但却心满意足地打道回府了。

    一个星期后,我再次收到他们的来信,一个厚厚的信封里装的全是照片。在我们后来的通信中,大家把这张不见荤的餐桌照片戏称为三个“和尚”。很长一段时间,欣赏照片占据了我大部分的周末,那次带着相机旅游的经历,成了我向他人炫耀的谈资,而照片则是有力证据。

    失联多年以后,我和两位笔友又联系上了,他们一个在珠海,成了公司高管,一个在老家,成了中职老师。只是三个“和尚”再也没有聚过了。

  • 上一篇
  • 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