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市的枣

在茶陵枣市侯泉村周海燕家枣园，我第一次吃到了她家的酥脆甜枣。

枣园在一片不高的山坡上，分做几大片，中间有一个人工挖的两亩大小的池塘。几片枣园用硕大的塑料膜盖着，枣子怕淋雨，雨水过多会影响枣子的口感，有几片没有盖膜，是去年和今年种植的新枣树，今年的也已挂果。新树挂果一般要三年，这里今年的新枣树也挂了果。海燕说，枣子种植需要技术，技术不好，当年就不能挂果，挂了果也不甜。她家的枣子从八月份开始采摘，直到今天，还有枣子挂在枝头，青青红红，三三两两，一串串。她给我们每人分发了一个篮子，我们在枣园里穿来穿去，摘下红的或者红中带青的枣，全青的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转红，它们要继续待在树上，让时间和雨水来给它们穿上红新衣。

有时我想，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一粒种子在土里发芽，像锐器一样钻出地面，慢慢变成嫩绿的叶片、变成花、变成瓜、变成食物，让小的变大、绿的变青、青的变黄、黄的变老。就说这枣吧，一棵细小的幼苗栽在土里，慢慢长大，然后就在那绿的枝丫中长出青青的小小的籽，这些籽儿见风遇雨，几天不见，它又长大了，再过一段时间，它就红了。这红红的美丽是哪儿来的呢？是光阴给的，是雨水给的，这就是生命，生生不息的生命。

当我转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把一颗枣塞进了嘴里。

这种枣叫“中秋酥脆枣”，呈椭圆形，个头较小，核如梭，大小如南瓜子，相对新疆枣，这种枣要小很多。我摘下一颗放嘴里咬一口，肉质嫩脆，甜而不腻，脆而不酸，吃到口里似乎还有回甘。确如她所说，颗颗都含糖量高，但又不让你觉得甜得过分，枣子不甜，吃起来没有味道。如果酸甜，会让一部分怕酸者望而止步，甜也要恰如其分。苏老师有些担心地问她，没有打甜蜜素吧？海燕当即否定，她让我们看每棵枣树中间挂的一只只透明瓶子，她说是用来防虫的，瓶子上涂了粘剂，虫子一粘上去就下不来了，这叫物理防虫法。

我们摘了大半篮，重新回房。枣园边有一排平房，是海燕夫妻的生活区和枣子采摘后的冷藏区，门口有一个长方形的水泥大院子，院子里堆了两大堆枣子，一堆约有上千斤,蜜蜂在上面飞上飞下，寻找蜜源。另一堆也有好几百斤，已成红黑色，苍蝇在上面飞。看着枣子如此糟蹋，我直叹可惜。海燕倒是不以为意，她说，种枣不可能没有浪费的，有些开裂的，有虫眼的都要挑出来，不能要。

也许是辛苦操劳的缘故，刚五十岁的海燕脸上额头有了沧桑，但她跟我们说话时始终带着笑容。我们五位是她邀请来的作协文友，我是第一次来。在枣园的平房里，海燕说枣市的枣历史悠久，大约起源于宋朝，当年红军部队在这里打游击，枣子是他们吃得最多的果子，她希望能在她手里把枣与文化联系起来。看得出，海燕希望把自己的枣园做成枣市的品牌。

做实业，想法比办法多。枣子全国都有，新疆的和田枣和灰枣，山西壶瓶枣，河北金丝小枣等，都成了国内名枣。文化做起来很难，枣子源于宋代，宋代以前有没有，难以考证。海燕说，商人重利，文人看重情怀，她自己喜欢文学，她不希望她的枣子“裸奔”。

枣味甘，性平，生吃煲汤均可，自古以来，人们就研究出了许多枣的吃法：红枣晒干保存，用时取出，排骨汤里放上红枣，便是营养丰富的红枣排骨汤；荷包蛋里加几粒红枣，是待客的上品；平日的茶里加上几粒枸杞几颗红枣，便是能补气益血的红枣枸杞茶。人常吃枣有补中益气，滋阴养血等诸多效果，故民间俗语有“一天三颗枣，活到九十九”之说。

但要想吃得好，还须种得好。种果树，枣子的种植、管理、采摘、贮存、销售等等，每一环节都不能松懈，除了挂果多少，果子成熟后的销路往往是最头疼的问题。每个果农都想让枣子种植利益最大化，尽量减少浪费。东岭的杨梅上市时，我去过杨梅基地，炎陵的黄桃上市时，我也去过黄桃产地。在销售旺季，果园老板穷尽一切渠道，把果子送进客户的口中，把钱装进自己的口袋。做实业不容易，几家欢喜几家愁，如果果子来不及销售而烂在地里和仓库里，最让人心疼。

而今，枣市有侯泉、洞头等枣园种植基地，为振兴枣子产业，打造一乡一品，周海燕等果农还在不懈努力。总之，酒香不怕巷子深，产品真正好了，收获才会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