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最烦的家务

郭创建

农村的孩子，做家务活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因为上面有两个姐姐，身为老满（最小的孩子）自然是受到不少照顾。姐姐们很能干，做饭洗衣、洗碗扫地，还能插引线、结鞭炮赚钱补贴家用，一些技术含量低的家务活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扯猪草就是其中之一。

小时候的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着两三头猪，从年头喂到年尾，才长那么两百来斤，那才是味道纯正的家猪。不像如今，全部吃饲料，几个月就可以出栏。

既然没有什么精饲料喂养，平日里就只能靠到地里扯猪草再加上白菜叶、红薯藤煮熟喂它了。别以为田间地头只要是绿色的就可以当猪草，很多草类它们是不吃的。印象中有种叫做“禾角佬”的草最好找，贴着地面开满蓝色小花，撒开如一把大伞，用镰刀从下面铲断主根，整株就能轻松提起。只是我每次提个篮子，把一条田埂走完都割不到几把。令我不解地是，蹲在我后面的邻家大嫂，即便是我已经找寻过的线路，经她埋头左右开弓，各种青草竟也能很快就割满一篮子。

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办法，瞅见一丘长满草籽(学名紫云英)的田，趁四下无人，赶紧割几大把，塞进篮子下面，然后心情忐忑地迅速离开。别以为这个办法简单，其实也是一个技术活。一般它是种来做绿肥的，倘若田间插了稻草人或是用竹竿系了布条之类的，那它就是用来留作种子的，绝对不可以去偷割。一旦被主家发现，除了谩骂外，还要被揪耳朵甚至挨揍。

猪草扯回家，到池塘洗净泥沙，剁成小段，还要放入锅中煮熟。煮潲（煮猪食）虽是件极无聊的事，但也马虎不得，否则极容易烧糊。大铁锅中加水加草，中间扒个洞，倒入两升米，盖好锅盖。下面用稻草烧大火，待到煮沸时，须不停翻动。若是外出玩耍或是看书走神，必定会将潲煮糊。几百米之外，乡邻闻到焦味，马上就知道，谁家的潲烧锅了。如此煮熟的菜叶青草，难见本色，都是黄褐色的糊糊，有一种独特的气味。多年后常听人形容谁家菜做的极度乏味时，就会用“像煮潲样咯”来形容。

时光飞逝，这种经历此生不会再有。现在想起来已经不觉得厌烦了，甚至觉得亲切。如今，唯有时常提醒自己，不忘过去才会懂得珍惜，懂得知足，懂得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