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建
攸州是鱼米之乡,鱼虾吃得热闹。
就说说吃鱼。最大众的吃法叫水煮活鱼。这鱼宰前还活蹦乱跳,现宰现吃。先前,农家煮活鱼放新鲜青椒。鱼落锅即放水,滚一阵放椒,放点姜葱就算成。味道最是本色,尤其那汤。青、草、鲢、鳙四大家鱼这样煮,鲤鱼这样煮,小杂鱼这样煮,鱼杂也这样煮。这样煮的前提是这鱼未“粘”过配方饲料,饲料鱼腥味重,煮是难吃的。现在依然这样煮的不在少数,但又有新的方式。例如做大席,一坐几十桌,得煮一大铁锅,鱼易碎,青椒易烂。厨师就将草鱼剁小块后拌点盐,腌上半个小时,青椒改干辣椒灰。千滚豆腐万滚鱼,是说鱼多煮才好吃。这样弄,耐煮,鲜味里多了一分甜。现在一些饭馆酒店煮鱼煮得更“生猛”!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从水里捞上来,往地上一掼,刀背在鱼头上一敲,随即褪鳞开剖,剁成八、九大块,扔锅里煎炸,皮至焦黄,放水煮,放干椒、蒜瓣、姜片、桂皮、八角、香叶、白果、豆瓣酱、豆腐乳汁、山茶油、米酒、糯米酒糊。“咕嘟咕嘟”,猛煮二十分钟出锅,撒上葱段香菜,仅那油光锃亮的颜色,便可将食客顷刻“俘虏”。还有一鱼,也是靠煮,是黄鸭古。稍煎,开一瓶啤酒放锅里煮,煮到极致就鲜到极致。还有一鱼,非煮不可,是桂鱼,也叫鳜鱼,最难熟。两斤重的河鳜,用刀在肚背上斜斜地划上菱形口子,丢铁锅里,旺火滚个二、三十分钟,汤稠肉烂,鲜香四溢。尝鱼的人不禁叹:难得,真难得!
还有“盐咬鱼”,其实就是腌鱼。腌鱼不经久,易坏,热天不太腌的,冬天也就腌个三、五天。腌鱼必煎,两面煎焦,必洒米酒去腥,用干椒老姜,弄干爽一点,忒下饭。个别人喜欢吃有“盐腥味”的,腌时故意不放足盐,过几天有腥臭,煎焖出锅,闻的人说臭,吃的人却喊香。以前在学校有个女同事,明眸皓齿,细皮嫩肉,谁知好这个,公开嚷:就爱吃盐咬鱼,一定要带腥臭味的,越臭越过瘾!吃的事,你没办法,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喜好。
蒸鱼也常见。巴掌大块的鲜草鱼来几下花刀,用盐和调料稍腌,淋茶油,放豆豉辣椒,蒸,出锅撒葱花。大块的、小块的干鱼、腊鱼也蒸。最受欢迎的是蒸出来的烟熏火焙的小鱼干。现在红白喜事摆大席酒,草鱼也不太用了,档次愈来愈高,用蒸鳜鱼、蒸鲈鱼,或者蒸河鳗。放金黄颜色的小米泡椒,既辣又甜还香。百姓家还喜欢蒸一种鱼,就是土鲫鱼。个头越大越好,洗净,也不弄去鱼鳞,也不清走肚肠,蒸时放几粒盐、两片姜,滴两滴生茶油,水适量,其余都不放。只喝汤,清热解毒补元气。
蒸鱼头是不用说的,很家常。最好吃的当然是鳙鱼头了。帮娘做七十岁酒的那次,天刚亮就到了县城湘东大市场农贸市场采购。厨子开单子,要三十只鳙鱼头。这东西需求量大,不先下手难得置齐,就先挤鱼摊。讲好价,鱼老板就开始取鱼头。见取了几个,便说,老板你只管拣大头取,取齐帮我放编织袋里,我买其他东西去了,等下来过秤结账。你只管去,都帮你弄好。鱼老板回应。下午,正席吃过了,送厨子出门时,他轻声对我说,今日三十只鱼头,鳙鱼头只三只,其余全是鲢鱼头。我大惊,怎么可能?我守着他取……马上改口,真的么?厨子说,真的。原来,我一转身,鱼老板就耍奸。鳙鲢形似,口感、营养、价格却相差蛮大。也不知那些来客吃出猫腻了不。那次,很不满意自己的办事能力。
腊鱼除了蒸,多数时候是焖。小杂鱼干清水里浸过,滚油里煎炸,放青椒,或红椒,或青红椒,搁姜蒜及其他调料,再放水稍焖收汁洒米酒即可。大鱼干只是水放多点,焖的时间长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