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裕厚
豆大的雨点打落着屋外的雨棚,“噼里啪啦”地响了一个下午,潮湿的空气夹杂着阴冷,让宅在家中的我更加感觉压抑。
第二天,天空放亮了,仍有点灰蒙。一缕阳光从云缝里钻出,直射下来,窗前的樟树和远处的高楼上都有它的影子。午后,阳光越来越强烈,地面慢慢地干了,气温一下子上升了许多。我再也抵挡不住内心的冲动,戴上口罩,迈出了家门。
漫无目的地走着。迎面轻轻拂来,像一双孩子的小手抚摸着脸庞的风儿,让人感到新鲜、舒适。还有那可爱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身上,让棉衣包裹了一个多月的臃肿的身体褪去了往日的无力,开始伸展着筋骨,满身都痒痒的。
突然,一声汽笛把我惊醒,抬头一看,已到了湘江边。宽阔的堤岸、河滩上已不再枯黄,眼前浮现出一片片绿意,活嫩的小草翠绿欲滴,正你追我赶往上冒。用手一扒,还能看到一些枯叶下边有许多已经露出羞涩的芽。
河滩边一排排高瘦的柳树迎风挺立着,枝条在摇曳,顺手一抓,发现绿色的新叶早已占满了枝条。不远处有一株高大的苦楝树,树枝敞开得像天女散花,上面光溜溜的,没有一片树叶,枝头挂满着已经干瘪的籽儿,是要掉落的模样。岸上是低矮的桃树林,枝丫光秃,靠近一看,只见枝头缀满了红色的嫩芽,打着苞儿,正积攒着劲儿想往外绽开。
干渴了一冬的江面,不再那么安详平和,水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江水一下子涨满了。江面宽阔了,也热闹了起来,浩浩荡荡的,唱着欢快的歌。一艘满载的货船,拼着劲儿逆流而上;一艘小渔船在江边转悠,船上的人儿不时撒下一网,扯上来,再撒,再扯上来……总是重复着这些动作。江边的排水口处,穿着防风衣的两个男子,蒙着头,或站或坐,一支钓竿伸向了江中。
风光带的小路边,一朵朵明黄的迎春花正盛开,在风中晃动着,有的还附着藤蔓爬向了路边的石墙。一树树的海棠也不示弱,红红的花儿俏满了枝头。还有那小池边的早樱,挂满了白白的小花,一簇簇的,甚是招人喜爱,惹得戴着口罩的路人驻足,掏出手机,拍一拍这似锦的繁花。
伫立在花树旁,对望着岸上的高楼,我在想,那些楼上窗户玻璃的背后,肯定还有许多双眼睛在贪婪地欣赏着河滩上的这些花儿,关注着这些美妙的春色。
行走在湘江边,我已经触摸到了春的气息。其实,冬天只是生命的一次停顿,和生长一样,停顿也是生命的必需,能让下一轮生长更猛烈,让生命更持久。
雨水过后是惊蛰。随着一声声春雷,大地压藏了一冬的郁闷之气一吐而尽,山川河流、树木花草、蛰伏的万物都在猛然苏醒。南方的春天已经来临,很快地,从南到北,盎然春色就会铺满神州大地。我相信,众志成城之下,疫情的阴霾即将随着如春雷般滚滚而来的春天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