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睦村的樟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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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我的印象中,樟树是极家常的树,几乎每个乡村都有。

    村庄有多老,樟树就有多老。那些百年老樟,需几个人才合抱完,枝桠撑开着像一把把巨大的绿伞,葳蕤挺拔,屹立在村前或屋后,如忠诚的卫士,守护着村庄。

    人们喜欢呆在树下纳凉,聊天,做针线活。树上鸟鸣婉转,蝉儿长鸣,树下浓荫匝地,微风习习。岁月悠悠长长,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静谧而温馨。

    然而,当我来到洣江乡诸睦村时,立即被茶水河边的樟树林震撼住了。原来,魁梧雄壮的樟树,并不是村庄所独有,也可以像其他树木一样,成片,成林,成规模,成气势。在这里,三步一棵,五步一株,大大小小,成千上万,沿着茶水,一路浓墨重彩,浩浩荡荡,绵延十里,占地面积近500亩。远远望去,宛如两条绿带,镶嵌在茶水河两边,风吹浪涌,绿波荡漾。

    我曾经惊叹于洣水河边的那棵百年老樟,树干粗壮得需十多个人合抱才能围拢,树身中空得可以钻进去几个人,但依然生机勃勃,枝繁叶茂;我曾长久地徘徊在县委大院里的那棵樟树前,它的枝枝桠桠分开去,整齐对称,高高地伸向那绿云流转之间,像一兜巨大的白菜,蔚为壮观。

    然而,当无数棵百年老樟集中在一起时,他们散发着苍劲雄浑的磁场具有强烈的震慑力。静谧的林中,古树们如一个个惯看春花秋月的老者,有的驼背弯腰,老态龙钟;有的含胸凸肚,仙风道骨;有的歪脖屈腿,古怪精灵;有的昂然挺立,肃穆端庄;有的藤藤挂挂,胡子拉碴,还有的斜倚横斜,如一条天然长凳,供行人坐下休憩……树干枝桠,纵横交错,像素描,更像工笔,看似随意的一笔一画,实则每一根枝桠斜伸的方向都有讲究。横竖撇捺间,重重叠叠着的,都是饱经风霜后的坚韧不拔和悲怆苍凉。

    彼时,已是小雪时节,远处的树木渐渐萧疏,树叶红红黄黄,一幅将落未落的样子。而樟树林四季常青,枝与枝沟通,叶与叶重叠,几乎遮盖了整个天空。阳光斜斜地照耀过来,林间光点斑斑,流光溢彩。清冷的空气里流溢着丝丝馨香,令人心旷神怡。

    此时,静立林中,或寻一条斜倚的树根坐下,细听鸟鸣幽微,树叶“沙沙”作响。风停时,树林森然幽静,静的能听到古樟们的吐纳呼吸和窃窃私语,甚至鲜为人知的秘密。林子里的清静和幽雅,如同清醒剂,一扫所有烦恼和杂念,让心灵得到疗愈和回归,回归到一种干净、空灵、透亮的状态。

    古樟林旁边的茶水河,发源于茶乡第一仙山——皇雩仙,汇入月江、脂水、浦江,向南流入洣江。在陆运不发达的年代,茶水的水运量很大,境内的农产品和矿产品的外运都是靠水运解决。明代大学士李东阳的《茶陵竹枝词》:“侬饷蒸藜郎插田,劝郎休上贩茶船。郎在田中暮相见,郎乘船去是何年?”就是当年航运的真实写照。想必当年辛劳的茶乡贩茶人,船行于此,看到这样的树守护着这样的水,这样的水倒映着这样的树,如同在画卷中游的美景,漫长的寂寞时光一定得到过抚慰。

    近河边的樟树,有的身姿横卧,地面留有洪水冲击过的痕迹。这些樟树或站着或躺着,经历了几百年的烈日炙烤和风风雨雨,用坚韧苍劲的身躯筑起坚固防水坝,抗拒着自然灾害,护佑着这方村民。

    它们不仅是温馨的家常之树,是防洪护土的英雄之树,也是绿色生态之树,和附近历史悠久的刘家祠堂一样,成为诸睦村靓丽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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