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片在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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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上世纪50年代开始,株洲由小镇向工业城市转型。一条崭新的建设大道,从南到北铺展开来,坦荡而宽敞,如同抖开一匹闪亮的绸缎,引领靓丽,尽展潇洒。汽车的喇叭声与南来北往的火车鸣笛亲切呼应,报告着大道沿途的频频商讯。建设大道的中心广场,琳琅满目的百货大楼开张了;新华书店架起了洁净耀眼的书架;株洲市第一家电影院闪烁起当时不多的霓虹灯。售票厅的墙上挂着男女电影明星的黑白照片,其英俊和美貌,吸引着观众的眼球。随着观众的需要,毗连着影院旁,又筑起了一座露天影院,电影观众经常多如潮涌。

    接着,在建设大道的南向,先后又建起了人民电影院、红星剧院,两剧院都是影、剧兼营,放电影的时间相对多一些。在建设大道往北的株洲首座公园内,一栋多功能的工人文化宫巍然耸立,其间的剧场常放电影,观众济济一堂。少年时的我,就喜欢坐在电影院内,仰坐在木靠椅上,专注地盯着诱人的大银幕,舍不得漏掉一个画面。当时基本都是黑白片,放映正片前,都要加映一新闻纪录片。尽管当时的电影艺术水平有限,我仍喜欢看电影,不仅能从电影中获得愉悦感,也从中悟到一些人生智慧。

    随着株洲产业工人的迅速增长,电影院里常是满座。在株洲落地的大、中型企业,为搞好职工的福利,许多工厂不仅有食堂、幼儿园、中小学校、医院、商店,还耗资兴建了剧院。一栋栋工厂剧院的建筑品质,比市政兴建的剧院还要略胜一筹,应用率也甚高,全厂职工大会和其他大规模会议都在此召开。厂工会举行的职工文艺演出也在此登台亮相,不时还邀请专业剧团来此演出。剧院更多的时间是在舞台挂上纯白的银幕,为职工、家属放电影。有的在放电影之前,还要放一段本厂的新闻幻灯片,让职工们倍感亲切和温馨。

    工厂剧院由工会或宣传部门管理,一般有几名专业人员,主要是负责放电影,另外还有一批工会积极分子,怀着炽烈的服务情结,业余为职工们服务。长期的电影放映,电影片源尤为重要。当时影片都由市电影发行公司管理,凡放映单位都要与其联系。有时一部好电影,一些单位都要同一晚放映,那就只能叉开时间段了。一般将相近的单位排片在一起,比如贺家土就有麻纺厂、洗煤厂、电厂相近一点,又如清水塘的工厂更密集些,有冶炼厂、化工厂、氮肥厂等等。厂子虽然相距不太远,但就存在一个精彩的跑片环节。

    那时的电影都是胶片放映,不如现在的数字电影先进。一部电影有好几卷大胶片,每卷都装在一个有圆心的铁匣子内,不仅便于运送,还要方便检测。我曾在工厂的工会工作,晚上在俱乐部放映间帮过忙。一台放映机牵动着千多人的心。放映的师傅更是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盯着放映设备。当一卷胶片快放完时,银幕上映像的上角会显一个小白点,发出要换片的警示。这时,几位师傅们都是紧绷着脸,他们或满头冒汗在摇着检片机的手把,在检查着刚刚接到的胶片的好坏,若发现胶片将要断裂,立即进行修整,或是跑出室外,站在剧院门外,眼巴巴望着跑片者的到来。跑片者由最初的步行,到后来的自行车,又进化到摩托车跑片,有时职代会等重要放映场或一些佳片,也会派公用小车跑片。

    凡担任接胶片的师傅们,此时称得上是心急如焚,望眼欲穿。他思维中叠印的是跑片在飞,在加速地飞、飞、飞……当他双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胶片时,都能感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我也曾听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有个厂的跑片师傅,踩着飞转的自行车跑一部佳片。因车胎爆裂,他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脚上鲜血直流。他咬紧牙,从泥泞中爬了起来,瘸着腿推车赶了几里路,终于赶上了换片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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