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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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方明

    散文

    没去缅北前,我在故乡经常看见一个年轻的盲人背着一把二胡在通往农贸市场与家的路上行走。他右手捏着一根用竹子做的拐棍,拐棍与他差不多高。

    走路时,他先用拐棍在地面上点点戳戳,左一下右一下。他是在用拐棍探路,在试探着前方或左右两边有没有障碍物。但我也惊奇他的听觉,每次他横穿马路时,看见他站着不动步的时候,他的耳朵会告诉他前后一定来了车。

    每当我看着他走路的样子,就会想到拐棍应是盲人心中的一盏明灯,假若盲人没有拐棍就会寸步难行,就会茫然不知所措。

    他是个算命的,虽然年轻,但在农贸市场摆摊算命却有些年头了。我不知道他叫啥名,听别人叫他刘瞎子,但我觉得这样叫他很不尊重,但他好像不生气,还露出一脸的微笑。他本是一个五官端正又清清秀秀的人,皮肤也白净。但他的眼睛已凹进去了,形成了一个很深的眼窝,破坏了他整个面部的形象。我想怎么会是这样呢,这肯定是一双因受伤而盲的眼睛。

    我不便打听,只是望着这张脸庞和这双眼睛,会生出一些恻隐之心。

    他的生意不是蛮好,很少有人光顾,估计大家嫌他太年轻,没经验。但他坐在那条板凳上,气定神淡,看不出有任何一点浮躁来。有时候,他会从背上取下那把二胡,拉《二泉映月》,但他拉这首曲子的时候,不会随着曲子的起伏,脸上有多大的变化。

    后来,我有一次忽然发现了他牵着一个同样年轻的盲人女孩在路上行走,女孩长相漂亮,有点像“月亮姐姐”。如没有看见那双有点呆呆的眼睛,你是不会相信她是一个盲人。我很是惊奇,他居然找到了伴侣,还是个不错的伴侣。从此后,他们每天上午一同出门,傍晚时一同回家。我想,他现在有家了,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不再是一个人从城市的这一角,走向城市的那一角。

    又两年过去了,这条马路通了公交车。我惊讶地发现,他与她也坐上了公交车,而且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眼睛滴溜溜正在牙牙学语的孩子。我好想当着他们的面说一声祝福他们,然而看着他们一脸幸福的模样,我只能在心里说。

    这年,我趁年轻去了缅北,回来时,感觉自己沧桑了许多。但小城变化大,街道很干净,而且马路已修得四通八达,高楼鳞次栉比。刚回来的头几天,真有点分不出东南西北了,唯有当年建的农贸市场,是我唯一能认出的标志性建筑。

    一天,我在市场的拐角处,看到了这对盲人夫妇,他干的还是老本行。但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却成了一名擦鞋女。她能擦鞋?我疑惑。我走上前,坐在她的对面,并对她说:“请为我擦擦鞋吧。”她高兴地回答道:“好好好”,并很快地为我擦起鞋来。几分钟后,一双干净锃亮的皮鞋就在眼前。我边说谢谢,边给了她一张二十元的钞票。当我正准备起身走时,她忽然叫住我:“先生,你给多了,只收两元。”我说不用找了,而她执意要找给我。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童音,我看到了一个很清爽的男孩,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一路小跑地来到盲人夫妇跟前,并亲切地叫着“爸爸妈妈”。他很利落地为爸爸妈妈收了摊。

    不一会儿,小男孩牵着爸爸妈妈的手,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世相

    这一年,我们这样走过……

    邓天日

    租 书 店

    胡厚春

    往事如烟,有些事却常在脑海中涌现,一幕幕执拗着不肯离去。那时的株洲火车站,仅是一层的建筑物,也只一间候车室。车站的外墙刷着米黄色,在阳光下散发融融暖意。从火车站往南头走,毗连的是堤升街。堤升街不宽,街两旁的旅店、餐馆、食品店等一路排开,热拥着南来北往的旅客。现在,这里已被接踵而至的摩天大楼盘踞,成了五彩缤纷的时尚服装城。在此,每当我被喧嚣的叫卖声所裹挟,被华美的物件所引诱时,心中便会涌现这条街曾经的淡雅和朴质。

    少年的我背着书包,从结谷街的家中出发,一路步行走过堤升街,前往株洲铁路一小上学。堤升街上有个特殊的门面,房内的墙壁都装有木书架,整整齐齐摆满了书。其间有些是文字书,一部分是我特喜欢的连环画。这是一家租书店,主人是一位光脑袋,红脸膛的老头。他个子高,右脚有点瘸。

    不大的租书房内,不时回响着老头响亮的哈哈声,他灿烂地笑着,介绍着新到的书籍,轻轻地抚着,拍着图书说:“我这里可真是百花齐放哇,让你们看了还想看,上瘾!”他尤其对四大名著中的人物娴熟于心,介绍得栩栩如生。有时,他还滑稽地做几个齐天大圣挠痒的动作。他说到岳家军、杨家将的忠勇报国,连连竖起大拇指。他夸《林海雪原》中的杨子荣智勇双全,并很严肃地对我们小读者说:“这杨子荣可是真人真事呐,不要以为是写出来的。”老头说累了,就在隔壁里屋的一把竹躺椅上靠一靠,竹躺椅已被磨蹭成了紫铜色,泛着温润的光。

    我钟情于租书店里的连环画,总想把店里的连环画看完。我留着大人过年给的压岁钱,有时早餐省下的一两分钱,积攒到了五毛钱的租书押金,就开始来店里租看连环画。连环画如广阔壮丽的江河,我酣畅地游弋其间,吸取着中华文化的养分,享受艺术的无穷乐趣。我翻选着一本又一本连环画,因识字有限,边看边猜,同时欣赏形态各异的图画,徜徉在绘画艺术的天地。老头走过来,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这些书本本都好看。看书要认真,就像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吸收消化了才有味。”

    他说得在理。我脸上有些发热了,赶忙从衣袋中摸出两分钱租金交给老头,握着手中的两本连环画准备走了。老头拍拍我的肩膀说:“我不反对你选书哇,吃东西都要挑精的,选好书看没错。看了才明白做人的道理。你就是没租金,先看看也不打紧,有了钱再补交无妨,你伢子算老租客了,信得过。”

    我心头一热,扬着两本连环画说:“那太谢谢了。”我也不知老头念了多少书,我常见他坐在竹躺椅上,戴着老花镜,翻阅着一本厚厚的《四角字典》。我知道,这本字典就是他的老师。

    老头送我出门面时说:“我这里规矩两条,一是要按时间还书,莫影响他人阅读新书、好书。二是……”我赶紧接着说:“要爱护书籍,切不可损坏书籍。”老头打几声响亮的哈哈说:“细伢子,比我还背得快,可以开租书店了。”

    有次我放学后,惦记着要去借一本连环画。还未进租书店的门,就听到老头打雷般的吼声;“你自己好好看看,一本几多新的寓言连环画,被你撕破了两页。这本新书被你毁了容!”我看见了老头一张铁青的脸。

    一个细伢子低着头站在一旁,抬起衣袖在擦着泪,他悔悟着说:“我错了。我不该躺在床上看图书,翻身时扯破了书页。这两本连环画我赔,我回去跟、跟我爸讲。”

    老头摸一把细伢子的头,语气平和多了:“你真是懵里懵懂啊,你还躺着看书,这不但会扯坏书页,只怕还会坏眼睛。这事你千万莫跟你爸讲了,他那个臭脾气。你要写份不再损坏书籍的保证书。还要保证不再躺着看书,要保护好眼睛。你认识好了,书就不要你赔了,照旧借。”

    细伢子破涕为笑,还向老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第二天,我又来到租书店,在书架上找到了那本寓言连环画,翻开找到破损的那两页。书页撕坏的口子已用薄皮纸条黏合,两面压得很平整,被纸条沾着的画面,还能见得到原图,那时可没有透明胶。

    这一年,株洲人民和全国各族人民一道迎接、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九大。我们不忘初心,牢记使命,走在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康庄大道上。

    这一年,我们以新理念指引新发展,在全面深化改革中激发新动力,大力实施创新驱动转型升级总战略,开展“项目攻坚年”“企业帮扶年”活动,推动了株洲经济发展总体平稳、稳中有进。

    这一年,我们打响“中国动力谷”这个大品牌。“中国动力谷,世界正瞩目”“株洲,给世界一颗中国芯”诠释着株洲人民的骄傲与自豪。

    这一年,我们决战整体脱贫,决胜全面小康,齐心协力攻坚克难,成效斐然。通过国省检查验收之后,我市有望在全省率先实现整体脱贫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这一年,我们打出环境综合整治组合拳。我们牢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严格按照中央环保督察要求完成突出环境问题整改任务。我们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扎实推进清水塘老工业区整体搬迁,关停147家企业,让株洲的天更蓝、水更清,市民生活更美好。

    这一年,我们擦亮了全国文明城市这张金名片。我们以建设更高水平的文明城市为目标,在全国率先启动“十大文明行动”,通过全市人民共同努力,我们以优异成绩蝉联“全国文明城市”光荣称号。

    这一年,我们全力做好历史罕见洪涝灾害的防灾救灾工作,取得了未垮一库一堤、无一人因灾伤亡的全面胜利。

    这一年,我们着力建设美好家园,交通畅通、旧城提质等“五大行动”全面铺开。湘江河东风光带开门迎客,湘江七桥、湘江大道一期、环保大道等建成通车,湘江保护与治理“一号重点工程”成效显著,株洲城乡的幸福宜居指数日益攀升。

    这一年,我们坚持从严从实抓好党的建设,深入推进正风肃纪和反腐败斗争,全面从严治党向纵深发展,政风民风持续好转。

    这一年,我们连续第五年在全市实施“民生100”工程,着力解决市民反映强烈、要求迫切的就业增收、社会保障、畅通出行、扶贫解困等八大类105项具体困难,把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落到实处。

    走进新时代,迈向新征程,续写新篇章。在全市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株洲的明天一定会更美好。

    虎父与犬子

    吴海雄

    神农风

    在宣纸上 描摹雪花

    (外二首)

    唐臻科

    取此题,无他,只因其父属虎,其子属鼠也。

    虎父虽属虎,但长身瘦立,豪无虎形,但幸有虎骨。自幼家贫,再加少年失怙,三兄妹随寡母种菜耕田,挑水浇粪,干尽农家苦活。日未出已作,趁凉晨好除草松土;日已落未息,有明月相伴还能拔苗施肥。这是常事。一日,独自挑菜上市场,直至午后三时,饥肠辘辘,几乎无人问津。空腹又挑回重担,垂头丧气,心中只能以先人之言抚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最难双抢,弯腰割稻插田,单脚独立打稻子,弓背踉跄挑粮,暑气入肺,几欲昏厥。当此之时,胸怀誓言:还是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千钟粟。于是,每日晨昏之际,吟诗诵赋;形体劳疲之余,手不释卷。以书修身,以卷正骨,终得金榜高中。那日,得此消息,正在菜园浇水施肥,立把扁担一抛,连声大呼:我考上了我考上了——状若范进。后留城工作,虽处闹市,但依然习惯了夜凉如水之时挑灯乐读,以诗词塑形,用书香浸骨。

    犬子属鼠,尽得鼠形鼠性。幼稚时一口贝齿般的鼠牙,惹人喜爱;换牙时喜欢舔嘴,结果门牙便换成了两颗硕大虎牙——多少有点乃父之风了。鼠子言行“名副其实”,最喜啃噬。油炸粉子肉、炸鸡腿、烤面包、油坨等不一而足的美食,自然是其最爱。稍不留意,你会在其书页中、口袋里发现饼干、辣味;甚至于在马桶旁、被窝里,也有食物残渣。如此劣性,几乎让其母恨之如“过街老鼠”。幸喜也好啃书,幼时画报不断,入学后天文地理、生物历史,无所不读;后来连少年版《三国》《红楼梦》等名著也啃完了。读书入迷,饭时常停箸,睡前忘洗浴。即使夜深晚睡,也必得央求:我看会儿书,可以吗?然后得再三催之“明天还得早起上学呢”,方松卷而眠。最让人讶然的是,近日连聂鑫森老师之小说、其虎父之散文也读得津津有味。心想:年仅垂髫,能读此类文章,应该渐得读书之味了。周六晨起较早,顺手拿走鼠子枕旁《贤人图》(聂鑫森老师短篇小说选集)。鼠子晚起,习惯性躲在被窝里读书,疾呼:“老爸,我那本《贤人图》呢?”如此啃书嗜读,自然让其虎父哑然失笑,且惊且喜!

    假以时日,自信:虎父真的会无犬子!

    我的素描仅限于写意

    无心于意境的渲染

    在宣纸的方寸之间

    许多关于雪花的诗词

    穿越唐诗宋词纷至沓来

    先贤们哲悟金铂般的经典

    或思维高韬或锦绣娟丽

    让我高山仰止般

    归心于田园、山水

    与季候之间的宁静

    在宣纸上描摹雪花

    我在用心丈量与打磨

    一枚雪花的重量

    与宣纸的厚度

    戒毒

    在迷幻里恣意挥霍青春

    那种幻觉是如此蚀骨

    我的江山

    似一枚举重若轻的羽毛

    在指尖沉浮

    欲望犹如色彩诱人的火舌

    舔嗜血肉与骨骼

    将所有的光阴捣碎

    玄虚幻境里

    我驰骋的烈马

    于此刻勒紧缰绳

    蟋蟀的孤独

    一只孤独的蟋蟀

    跃于我夜读的书案

    它神气十足

    却又孤寂无声

    光束下的文字的密码

    使它遭遇了生命里的晕眩

    翻阅日子的艰辛与繁复

    光阴穿过指尖

    在城市的夜空

    偶遇这只孤独的蟋蟀

    此刻

    蟋蟀的孤独与我的思绪

    同处

    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

    怜悯不限于家园何方

    连同生命本源里的过往

    故土松脂照明下的蟋蟀

    灵动 浑身通透

    彼时的鸣音居声幽远

    随笔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情与生俱来,血脉相连,不以贫穷富贵而改变,这种情便是亲情。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阴霾的天气中早晚的寒风夹着的湿气寒彻心骨。我的心也随这气候一样。母亲从10月下旬患大面积脑梗至今,虽经积极治疗,但至今仍不能言语,一边手脚偏瘫。在陪伴母亲的这段日子里,我感受到疾患带来的经济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压力与负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治疗,也能够感受到她病情的稳定好转所带来的心理安慰和亲情之间互动的力量,就像寒冷中注入的温暖。

    母亲患病后,从急诊治疗到康复过程,我坚持每天抽时间陪伴她。母亲从最初的无意识状态到慢慢恢复知觉,从终日以泪洗面到有时脸上绽开笑容,母亲的点滴进步,亲友们无私的帮助,都给予我极大满足和慰藉,面对母亲的病,我选择了决不放弃决不退缩的信念。

    我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采购母亲的饮食所需,她得病后咀嚼能力减退,只能吃流质和半流汁,又不能油腻,我隔天就去买炖汤的土鸡、乳鸽、梅子肉等食材,熬汤后下面条与小米粥、牛奶等轮换着给母亲吃。母亲在得病前还患有多种基础性疾病,我根据掌握她的血压、心跳、两便及用药情况和治疗进展,经常保持与医护人员沟通,更多的是去医院陪伴她,安慰她。我每天上午来到病房床前,给她讲最近发生的各类新闻,给她看重孙的视频和照片,每次看到她笑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所有的付出和劳累都值得。

    母亲患病期间,我很感谢比亲姐还亲的表姐,三天两头往医院跑,给母亲送汤送水果,在网上精挑细选给母亲买护理用品和冬季衣服。她年轻的时候,我父亲每次住院都是她在照顾,父亲去世后,她每周都会来看望母亲,送零食和生活用品。她常对人说,姑姑对她好,小的时候总给零花钱,那种温暖一辈子也忘不了。

    母亲患此大病,我进一步了解到这种病的凶险和后续治疗的艰难,很多家庭因病致贫。我的朋友石页的母亲患病已经3年多了,每月花费近万,他坚持打两份工来补贴母亲的医药费和陪护费。他说得好:“我娘病了我不能不管!” 我另一位在高校当教师的同学在看望我母亲后对我说:“我妈妈去世10多年了,走得很突然,我真宁愿她多磨我一些时间……” 我把同样的看法与我最好的朋友交流,他说:“你真是一个孝子!” 我觉得这是对我的鼓励和鞭策。母亲在,我们尚且可以称为儿子、女儿,母亲不在了,人生真的就只剩下归途。

    母亲,曾经是世界上最疼我们的人,现在,我们也应该做一个最疼母亲的人。

    亲情

    刘云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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