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总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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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黄 勇

    株洲艺苑

    万宁的文学写作影响力正不断提升,得到不少名家首肯,点赞的人自然也与日俱增,无需我为她锦上添花。她的小说在过去的若干年我陆续读过不少,有喜欢的,也有不怎么喜欢的。出于工作职责和对写作的爱好,我乐意做大好人,但做不来滥好人。我认为说真话是对朋友的尊重,也是对文学的敬畏。

    最近,湖南文艺出版社同时推出万宁的小说集《纸牌》和散文集《讲述》,表明出版企业对其作品集聚了一定的认可度,这样的认可当然首先来自读者的美誉。无论多么纯的文学作品,一旦经过包装变成出版物便具备了商品的属性。商品终归是要流通卖钱的,市场美誉度便是流通的基础。就如多么大牌的明星也是劳动力而已,靠表演卖钱。我觉得一个作家成熟的基本标志,就是作品能够进入市场与他者平等博弈。习总书记在文艺座谈会上强调,要打造“三精”文艺产品,即思想精深,艺术精湛,制作精良。如果失去了读者以及更可能多的人民群众,我们孜孜以求的社会效益终归是镜花水月。

    万宁的小说和散文几乎都是写身边的人和事,描述性语言信息密集而极富张力,情节势态把控非常节制,不故作深沉也不故弄玄虚,如她自己所谓“浓重的烟火味道”。这一风格和品相与我的阅读胃口不谋而合。好比吃东西,我喜欢水果就是水果、米饭就是米饭的东西,对所谓药膳之类混搭敬而远之,观念上拒绝,再多的营养也是白搭。对此我们无需夸大文学作品的奇效妙用,在一个信息爆炸的大数据时代,鸡汤文字铺天盖地,影视剧更是满天星斗。过去的先锋作家马原断言,小说作为叙事艺术的文本使命已经被影视所终结,有点危言耸听的意思,但也是盛世危言,让人警醒。此番情形之下,万宁的小说能占有一席之地,得益于她才情的实力,也表明语言艺术的魅力不会因为时代变迁社会转型而阴差阳错。一个好的时代,才情与才情应该是相通互补而“美美与共”,而不应该是互相碾压。记得上个世纪80年代,王蒙引领意识流小说创作新潮,他坦言“如果有一千个读者津津有味读我的小说足也”。

    在此之前,万宁曾出版过特写和日记类的散文集两种,文本形态和题材选择上皆比较小众。对于写作者来说,生活一如五谷杂粮,然或用不同的发酵方式酿造不同类别的酒,承载的容器也便不同。我们常说生活是创作的源泉,但源泉也需要去找寻、去发现、去珍惜。万宁不仅勤于寻觅、敏于发现,甚至尤为珍惜。形同一个裁剪大师,生活的边角余料,哪怕是一个小布头,也能做出精致的纽扣抑或芭比的霓裳。与她早期散文的局促相比,《讲述》洋溢着平湖泛舟的纵情和自在。笔端流淌的家事亲情,诚实而有定力,既不烧脑,也非鸡汤,折射的却是历史的真实与荒诞,人生的唏嘘与伤恸,时光的神功与无情,以及人间真情犹如荒原的灯火延绵不绝。

    每个人的阅读感受都离不开自身独有的生活体验,正由于我与万宁是同龄人,见证了相同的社会变迁,经历过相似的人生际遇,感觉她的散文表达了许多萦绕低回于自己内心的东西。记得早些时候,第一次读她叙述家人送别父亲离世的《记录死亡》,骤然悲从中来,视线被泪光模糊。我联想到已是耄耋之年的家父,这些年一直被帕金森症困扰,我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记录父亲风浊残年的晚景,一个曾经先后担任过几个区和公社党委书记的人,多年与农民兄弟一道插秧割谷,翻山越岭蹬自行车练就了长跑运动员一样体能的父亲,如今我再也找不到他威严而温暖的眼神。他的垂暮,我的无助,秘不可示。每次回老家面对父亲,发现他总是低垂着头,怅惘的视线始终投射于脚下,甚至没有力气多看儿子一眼。难道父亲的生命注定要面朝黄土,否则将灰飞烟灭吗!

    说实话,几个月前我受了书讯广告的蛊惑,网购了某省会城市作协主席的一本散文集,作者似乎是一个漂泊寻梦之人,不用养家糊口,不用养老扶幼,旅行的奇遇被无限放大,充斥着高飞的思想与悲天悯人的情怀,每一篇文章都妄图与天地大道对接。我不得不想,一个生活在省会城市的国家干部,难道就凭党和政府一点创作扶持的差旅费,走马观花,就能写出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好作品吗。那一刻我的阅读感受就像买了一支被套住的股票,好在接下来读万宁的两本书让我找到了赚回来的感觉。人生总是有赔有赚,这也是万宁笔下的生活。所幸赔也好赚也好,皆是活色生香,有滋有味。

    株洲记忆

    株洲面孔

    33年前的国庆彩车游行记忆

    黄文珊

    景辉, 刻粉画的开创者

    周 游

    1984年八月中旬的一天,下班前,我参加株洲塑料厂中层以上干部碰头例会。

    步入会议室,抬眼望去,密密麻麻,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厂长、书记和其他厂领导正端坐于主席台正中。五点整,厂办公室主任宣布开会。他说:今天是专题工作会。首先请厂长传达株洲市迎接庆祝国庆35周年筹备领导小组会议精神。厂长朗声道:今年10月1日,首都北京将继1959年十周年国庆后,隆重举行25年以来的最盛大的国庆阅兵。我们株洲,也要检阅我们35年来的建设成就。市委、市政府打算搞一回规模空前的彩车庆典游行!我们株洲塑料厂是二轻工业系统被指定制作彩车的单位,我们决不能辜负市委、市政府的安排与期盼。要生产出一流产品摆到彩车上,向国庆献礼……

    厂长简捷明了的讲话,一下子激动了与会者的心扉。散会后,厂长、书记招呼我说:彩车的设计筹措制作任务,交由你们工会实施完成。

    回到工会,我立即把厂长传达的市委、市政府关于庆祝国庆35周年筹备会议的精神和具体要求,向同事们一五一十作了汇报。如何如期如质完成这一光荣使命,我们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圆满完成这项时间紧、工作量大、本土史无前例、从没有看过、也没有做过的美工造型。

    自八月中旬开始,到九月下旬,我们终于在各生产车间、业务部门的鼎力支持配合下,将一台运输用的解放牌汽车改装成为了一部装饰气派、装潢典雅、美轮美奂的漂亮彩车。彩车司机驾驶棚的上端和彩车四周,彩旗猎猎,彩画灿灿,映衬陈列着我们厂形形色色的PVC、PP、PE板(管、膜、片)、电缆料、氟塑料等获省、部级奖项,畅销32个省市的品牌产品;彩车中间预留的空挡地方,一支锣鼓管弦交响乐队奏乐,两位窈窕婀娜的女工领歌跳舞。

    1984年10月1日那一天,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下,全市各单位参加庆祝的职工队伍穿着整齐的工装,手持红、绿、黄三角小旗,成方块队形,于八点钟左右,全部列队汇集到了市体育馆广场;全市参加庆祝游行的彩车,团团围绕着职工队伍,也已一字长蛇排开,红彤彤的国旗和五颜六色的彩旗、氢气球,在金秋荡洋的微风中飒飒飘舞。欢乐的锣鼓,此起彼伏,声震九霄。体育馆广场设置的观礼台上,高高悬挂着“株洲市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五周年大会”的巨型横幅。市委、市政府领导笑容满面,郑重主持庆典。

    约摸十点时分,高音喇叭里响起振奋人心的指令:彩车庆祝游行,现在开始!随着不断发布的路线指令,会场上的职工队伍迅速有序地分流:331厂的火箭模型彩车,601厂的钻石模型彩车、田心机车厂的火车头模型彩车、430厂的车辆模型彩车、株冶的火炬模型彩车、株化的万年青模型彩车、五公司的工程模型彩车、我们株塑的塑料王模型彩车……先后依次缓缓驶过观礼台,绕会场一周,接受领导和参会职工的检阅后,意气风发地开出体育馆,沿着建设路,经过中心广场,直赴徐家桥,再转弯至火车站,到新华书店,下人民路,转而盘旋至田心机车厂前门及俱乐部,方才折返。全市两条主要交通干道的周边,挤满了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市民……

    这是株洲建市以来规模最盛大的一次彩车游行。纪念祝福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人们无不称颂:彩车上的产品模型,展示了株洲在改革开放之初现代化经济建设取得的巨大成就;彩车上的呐喊放歌,昂扬了工业新城株洲沧海桑田日新月异的变化;彩车上的即兴表演,鼓舞了株洲百姓民众全面深化改革的精神意志。

    回顾1984年庆祝国庆的彩车游行,最令人难以忘怀的就是彩车的制作特点:每一部彩车都是一座工厂、一种行业、一个单位生产工作品牌的化身,其形象造型,让人一眼就能叫出单位的名称来。

    当年,我一直站在我们单位的彩车上,端着一台120黑白相机拍照,捕捉那火爆的彩车游行场景。岁月虽已过去了33年,但始终珍贵地定格在我的影集里。今天亮相几张,相信能打开株洲人的记忆闸门,回眸一段本土以往欢庆国庆的故事。

    细腻的笔触、鲜艳的色彩、强烈的空间对比,一幅幅冲击强烈的“水粉画”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仔细靠近一看,却又感觉这与一般的水粉画大有不同,刀身在纸上划过而留下的印记,使得画面充满了立体感,而用刀深浅、力度的不同,也使画面的颜色不断变化……这就是景辉老师钻研了数十年的绘画新技法——刻粉画。

    图为彩车经过市中心广场时,兴高采烈的热闹场景和人如潮涌的画面

    从小酷爱涂鸦,还曾被老师责罚

    坚持绘画考入南京师大

    景辉 漫画/左骏

    台子上垫着一层毡布,散落着绳子、毛笔、刻刀、尺子等各式工具,旁边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美术杂志,不远处的那尊维纳斯石膏像上蒙上了一层灰,初次到访的人,很难将这个类似于工具仓库的地方与一名画家的工作室联想起来。

    今年79岁的景辉本姓樊,父母虽然都是农民,但父亲除了种地之外,还会兼职木工雕花,为十里八乡的村民们制作一些木头摆件,也算得上是一个民间手艺人。

    在父亲的影响下,景辉从小就对美术充满了兴趣,上学、放学的沙土地上,随处可见他用树枝留下的“作品”,课本和作业本的空白之处,也总是被涂鸦给挤得满满当当。

    “一次,老师看见我在课本上涂涂画画之后,当着全班的面批评了我,还用戒尺打了我的手板。”说到这里,景辉的脸上无意间露出一丝笑容,深吸一口烟继续说道:“因为当时刚刚解放不久,在乡村老师的观念中觉得画画是不务正业。”

    进入中学后,景辉第一次见到了专职的美术老师,从此开始了系统的美术学习,高三那年,南京师范大学招募美术专业的学生,在美术老师的推荐下,景辉顺利地考入了南京师大中国画专业。

    “在这里,我见到了当时一大批美术名家,我的班主任杨建候就是徐悲鸿大师的弟子,除了本专业之外,我当时还自学了油画、版画、雕刻等等相关专业。”提起这一段过往,景辉的眼中闪出了光芒,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美术殿堂中遨游的时光。

    图为601厂的“钻石”模型彩车

    工作之余不忘创作

    两次参展失败萌生创新想法

    毕业后,景辉服从国家的分配来到了株洲担任一名美术老师,在上课之余,他还不忘美术创作。

    1980年,“四人帮”倒台后,景辉用两年的时间绘制了一幅高达3米的巨幅中国工笔画“百喜图”,用一百只喜鹊来表达自己的欣喜之情,这幅作品在株洲市展出时获得了很高的评价,但是由于尺寸过于巨大,不能送往省内参展。

    1984年,全国第六届美展开展在即,为筹备此次展览,湖南省美术界组织了省内一批精干的美术家集中培训,景辉也参与了此次培训,但是由于当年参加培训的人员过多,景辉依然没有获得参展的资格。

    两次参展的失败经历让景辉意识到,从事中国画创作的美术家实在太多,要想有所成就,就需要在形式方面有所突破和创新。景辉说:“国画、版画、雕刻、水彩各有特色,如果将它们融合起来,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博采众长自创“刻粉画”

    只愿被市民接受,更多学生学习

    图为331厂的“火箭”模型彩车

    想到自己的篆刻功底,景辉决定用刀来进行创作:先构思好作品需要的颜色和造型,然后依据画面将所有需要的水粉颜料一层层底涂在纸上,最后再涂上黑色的颜料。待颜料干透之后,开始依据画面的深浅用刀在纸面上进行雕刻,通过用力和刻痕深浅的变化来控制纸面的颜色,最终形成一幅完整的画作。景辉说:“这样画出来的画,既可以保有水粉的色彩、素描的笔触,还能拥有版画的空间感。”

    想法很美妙,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艰难异常,“虽然我有雕刻的功底,在技法上的难度会小很多,但是让一个画了几十年国画的人,放下熟悉的画笔,去拿起陌生的刻刀,内心确实十分痛苦。”景辉说。

    由于毛笔和刻刀使用的感觉完全不同,用力稍大刀就会穿破纸张,造成整幅画报废;而且,画面颜色都是提前铺好的,没有办法像国画那样可以临时进行调整,很容易造成颜色单一,难以充分表达作者的想法……在创作之初,景辉每天刻废的画作不计其数。

    经过三十多年的创作,景辉对于这种自创的绘画技巧越来越纯熟,创作的作品也开始由单纯的静物延展到了人物、风景,并在最初的写实画法中逐渐融入了自己的想象,作品既夸张又生动,充满了浓郁的个人特色。

    “一次,在与其他画家交流过程中,我们将这种独特的绘画技巧命名为刻粉画。”景辉说。虽然刻粉画在技法上已经日趋成熟,但目前的景辉并没有学生,“我希望能将这种绘画技巧推广开来,被更多的市民所接受,有更多的年轻人愿意来学习。”

    图为五公司的房屋建造工程模型彩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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