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军
(选自姚天元著童话寓言诗集《裁缝鸟》,1986年湖南少年儿童出版社出版)
姚天元 漫画/左骏
延伸阅读:
浪花和岩石
姚天元
辽阔的大海像一幅壮丽的图画,
海上涌起一朵朵雪白的浪花,
浪花呀,要创作一尊尊永存的塑像,
它是一位有远大抱负的艺术家。
宁静的沙滩热情地拥抱浪花:
“雕塑我吧!雕塑我吧!
在我身上不用费多少力气,
摆弄我就像摆弄一盘芝麻。”
天上的白云亲昵地贴近浪花:
“雕塑我吧!雕塑我吧!
在我身上不用费多少力气,
摆弄我就像摆弄一团棉纱。”
只有海边的岩石庄严肃穆,
挺立着一副钢铁般的骨架:
“雕塑我,可要准备吃苦,
你可愿意付出终生的年华?”
谢过沙滩和白云的邀请,
浪花在岩石上高高地仰起面颊:
“大海妈妈给了我不屈的肝胆,
要成功,就不怕付出代价!”
岩石对浪花满怀敬意,
浪花守住岩石精心刻划,
太阳和月亮轮流值班,
浪花雕呀雕呀,不分秋冬春夏。
终于,海边出现了一排排塑像,
那是大自然对它辛勤劳动的报答:
于是,浪花记住了一条真理:
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坚忍不拔!
最近,湘江风光带石刻新诗《浪花与岩石》的作者、株洲报人姚天元老先生,从沪上回到株洲这座曾生活近40年的城市。
听闻姚老偕夫人返株,故旧知交纷纷排队邀约叙旧,但有些旧,已不能晤面畅聊。9月24日,在作家叶之蓁、万宁、诗人秦华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九郎山,拜谒了老友、已故著名女诗人郑玲之墓。
姚老与郑玲先生一见如故,都曾在市文联工作,都历经时代剧变,都寄情怀风骨于文字,如今再见,却只能对着墓碑静燃心香默默追忆。这种难言的情景,让人想起郑玲先生《背影》里的诗句:“他站在山岗上/背影 比山更为凝重/完全浸入深沉的静止。”
姚老后来也说,“年纪越大,说得上话的人就越少了。”
“文学的力量”
姚老的文章,依然能在网上找到,其中《文学的力量》曾被选入中学语文试卷,作为阅读理解题的范文。
《文学的力量》一文写道:离开美国波士顿前,姚老想去吊唁文豪马克·吐温;《廊桥遗梦》写到的一座普通木桥,居然成了众人瞻仰的旅游胜地……文中没提到的是,姚老之所以进大学时选读中文系,此后一生与文字打交道,也是因为“文学的力量”。
姚老的作家梦源于高中班主任。他的班主任参加过抗美援朝,负伤转业后从事教学,业余时间专心写诗,在国家级刊物都发表过诗作。姚老对班主任崇拜不已,而他写的文章也经常被班主任当范文念,“这样一来我的劲头就更足了,高二那年,我决心要考中文系,当作家。”
1958年,姚老考入当时的湖南师范学院(今湖南师范大学)。四年后毕业,他到株洲工作,在教育、文艺、新闻领域历任要职,曾担任市二中校长、市文联主席、株洲日报社总编辑。
可无论在哪工作,姚老都将业余时间献给阅读与创作。集腋成裘之下,他先后出版了童话诗集《裁缝鸟》,小说集《人生偶拾》。退休后,姚老又耕耘散文,出版了散文集《触摸美利坚》。
如今刻在湘江风光带石碑上的《浪花与岩石》,选自姚老的《裁缝鸟》。诗里的“浪花”志向非凡,“要创作一尊尊永存的塑像,是一位有远大抱负的艺术家”,她不选择雕刻“不费力气”的“沙滩”与“白云”,却选择雕刻坚硬的“岩石”,并“甘愿付出终生的年华”。最终,“浪花”雕塑出“一排排塑像”,也记住了一条真理:“成功的关键就在于坚忍不拔!”
报人的风骨
饭桌上的其余人谈笑风生时,清癯的姚老大多时候静静听着,看着,当话题谈到他的办报经历,他郑重地做了这样一番总结:“在报社做新闻的时候,我始终坚持三条原则:一是说真话;二是不说假话;三是不能说真话的时候,至少选择沉默,不说话。”
姚老担任株洲日报社总编辑,是在1984年到1994年,在他看来,那是艰苦却取得了光荣成就的十年:1989年告别铅与火,采用电脑激光排版胶印,当时领省内报业系统之先;1991年元月,结束33年交邮局发行的历史,走上自办发行之路······
2007年,株洲日报社举行创刊50周年庆典,姚老专程从上海赶来参加,并寄语报人“不计个人荣辱得失于一时,牢记民生福祉于永远,为构建共同富裕、社会和谐、公平正义的现代化强国作出更多的贡献。”
从寄语可以看到,在姚老身上,延续着民国时期张季鸾先生等报人的文人风骨。
这种风骨的来源,有姚老崇拜的鲁迅先生作品的影响。在姚老看来,鲁迅先生敢于讲真话,敢于和封建旧社会、旧势力决裂并硬干的那种劲头,在精神上潜移默化地影响了他们那一代知识分子。这种风骨在做新闻时的体现,便是充分尊重“事实”,相信深入核实,以及足够的时间会带来更为公正、客观的结论。
株洲作家袁泰林先生依然记得,他曾经向报社投了一篇批评稿,编辑将稿件转给姚老后,姚老认为还要实地核实,于是再派出记者与他一起去核实。“姚老是我最尊敬的前辈之一。”袁泰林说。
长者的关怀
在株洲文艺界,以及新闻界,姚老自身其实也影响了一批人,他呵护并鼓励了他们的文学梦想,让他们在自我怀疑时坚定了创作的信心。
今年7月,万宁的中篇小说《朋友圈·同学群》在《当代》杂志的微信公众号上刊载,阅读量三天过万,收获诸多好评。
在微信留言区,姚老也写下了长长的读后感,赏析小说之余,他难掩骄傲与欣慰: “感觉你的小说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也越来越好读了······而今目睹你在文学创作道路上逐渐远去的背影,竟有了几分伤感,当然更加澎湃于胸的主体感情是为你骄傲,为你自豪,以及悠长的欣慰。”
万宁坦言,姚老在文学创作上给了她很多的鼓励,让她一直感恩在心。对此,姚老却淡淡地说,“在文学创作上,对她具体的指导是谈不上的,但我知道她有文学上的天赋。”
同样一直感念着姚老的,还有市委党校的写作者黄旭阳先生。求学时期,他曾向株洲日报投稿,后来却收到了时任总编辑姚老亲自写的退稿信,“一页红头信纸,满满写了一页,格式严谨、字体清晰大气。”更让黄旭阳感动的是,虽然稿件被退回,但姚老鼓励他继续写作,并建议他“积累生活,观察社会,力戒学生腔。”如今,黄旭阳已在《湖南文学》等大型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多篇。
将近30年后,9月24日的晚上,黄旭阳终于见到了这位“文字恩师”。
可说起这段往事,姚老却完全没了印象。当时,他几乎每周都会回复读者投稿,“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给出可能对他们有帮助的建议。”
实际上,40多年前当教师的时候,姚老也曾向《湖南文学》《羊城晚报》等刊物投稿,一些鼓励他坚持创作并给予建议的人,至今他也没有见过。“那时不含任何功利因素,就是纯粹的文字交往。”
看来,姚老对后辈的鼓励提携,也是一种传承。
对话:株洲的变化翻天覆地
记者:您是什么时候去的上海?以怎样的频率回株洲?
姚天元:去上海是2000年。因为两个女儿一个在上海,一个在美国,所以在上海长住,也去过三次美国,但待的时间都不是很长,说到底,还是住得不习惯。
开始的时候,一年回一次株洲,后来变成两年一次,慢慢地又变成了四年一次。毕竟后来也有了新的生活圈子。
记者:与以前您见到的株洲相比,株洲变化怎么样?
姚天元:变化太大了,像我老伴说的那样,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神农湖、湘江风光带这些,以前都是没有的,现在的市容环境都比以前好太多了。
记者:您会想念株洲吗?
姚天元:肯定会,在株洲工作、生活这么多年,青春和热血都奉献在这里。想了解株洲的近况,我都会上网看看相关新闻。
记者:退休后的生活是怎样的?
姚天元:偶尔写点东西,每月一本书,在电视上看看体育节目,也会和老伴一起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