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陵的竹子

  • 上一篇
  • 下一篇
  • 宋才逢

    炎陵梨树洲的竹子,是很值得一说的。

    我们住的“姜家农家乐”二层小楼的前后左右,主要的植物就是竹子。眼前,小溪两岸大都是拇指粗细的俊秀箭竹,和一蓬一蓬的大箬叶;楼后的山头幼竹业已成林,年轻的楠竹风华正茂;楼下乡级公路两旁的山峦,除了柏树、杉树及其它叫不出名的杂树、灌木,基本是成熟的楠竹,壮硕挺拔,一片连一片。

    房东当属侍弄竹子的好手了,一楼小饭厅入二楼楼梯下的空壁上,挂着一排工具:砍竹的砍刀,削竹的削刀,剖竹的剖刀,片竹的片刀,刨竹的刨刀……

    中餐,笋丝炒瘦肉,笋白椒红肉嫩鲜,煞是夺人胃口;并配以柴火灶烟熏出的腊肉炒萝卜皮、蒸腊麂、闷土鸡等,居有竹,食有竹有肉,神仙不过如此;且来二两小酒罢,碰碰杯,大快朵颐。

    餐毕,稍事休整,即出发去看山里风景。

    艳阳当顶,几朵白云悠悠。路一侧的峭岩上,间或楠竹弯垂枝条,荫凉覆地。路一侧的涧谷,谷底小河潺湲,杂草丛中尽是楠竹伸枝展叶翘首,身尖越过路基数米,更有大箬叶一线,趴伏路沿。涧谷对面竹林层层,葳葳蕤蕤。又一处,路两侧有了稻田、菜土、池塘,亦是修竹环绕。选一路畔的山岭攀缘钻入葱茏竹林,好家伙,幽幽暗暗,竹与竹比肩接踵,路上垫铺厚厚的竹的落叶,脚踩上去软绵绵如踏波斯地毯。

    特别是到上洲看客家住宅,路两侧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竹子密实得像城墙,竟好一阵子找不到城门,若不是一山民的指点,硬会错过一个奇观呢:原来不远处,竹干竹枝带叶凌空搭就了个拱形顶的隧道,通得车马的。十余米的穿越后豁然开朗,步过几丘田及一口池塘,直抵竹林掩映鸡犬相闻的客家住宅,零距离接近客家人的山居生活了。

    走着看,看着走,坐在酃峰山腰,我眺望竹海,不禁浮想联翩。

    炎帝神农氏肯定光顾过那竹海深处,头罩竹笠身背竹篓手持竹杖,尝百草以开医药,伐竹以造弓矢构明堂结琴弦,进而走出竹的牵挂以创耒耜导耕播织衣裳,殚精竭虑,呕心沥血,为累牍的农耕文明开篇,历史方得以五千年延续。

    夕阳西下,乘兴归去。我们谈起了竹子的款款品格,沾点土,生根;享点阳光,灿烂;呼朋唤友,成群结队,聚片成林;霜侮雪压永葆青春,等等。我们报出了竹子的种种好处,惊讶不已:竹梁竹柱竹桥竹屋竹寮,竹床竹席竹帘,竹笔管竹笔筒竹笛竹箫,竹排竹筏竹跳板,竹桌竹椅竹扫帚竹钓竿……竹根竹叶入药,春笋冬笋入席,残枝剩桠做柴烧……竹的一身就没有一个地方没有用途的。

    晚餐自是竹笋当家,无公害食物一桌,酒足饭饱了与房东扯闲嗑。问他:竹子到处都有,为何你们山里这么多呀?他笑答:先前也没这么多,这里是井冈山革命老区,红军闹革命时,山里的老百姓叫国民党反动派杀光了,竹林也全烧光了。但是竹子是个灵物,只要根还在,就会发兜,就会重生。这山里的竹子长得旺盛,还不是那些红军们的热血肥沃了这片土地。

    话题转到当下,房东点支烟,情绪来了:改革开放后,我们承包了几个竹林,有了固定钱路,每年春上收的笋子两万多斤,外省的客商开了车来收,还有专门来收楠竹的,冬天的冬笋也格外俏!

    夜阑了。睡前盘算,明天日上三竿返程,记得向房东买些笋干,尤其要多讨些大箬叶回去包粽子,让家人好好尝尝这山里旳清香与滋味。

  • 上一篇
  • 下一篇